第(1/3)页 这一夜,李家大院的灯就没怎么灭。 天边的鱼肚白还没把大黑山的轮廓勾勒清楚,李家大院的铁门轴承发出一声极轻的“吱呀”。 两道人影闪了出来,如同两头借着晨雾下山的猎豹。 李卫东披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,手里那杆老猎枪没背着,而是横在胸前,枪托被磨得锃亮。 他站在门槛里头,旱烟袋锅子明明灭灭,最终只憋出一句带着烟油子味儿的嘱咐:“二河,省城水深。要是事儿不可为,就把钱扔了,人回来。” 李山河脚步顿了一下,没回头,只是背对着老爹摆了摆手。那动作既像是告别,又像是把身后的一家老小、满院子的苞米鹿群,都稳稳地托付给了这座大山。 “放心吧爹,钱要赚,命也要。走了。” 伏尔加没开,太招摇。两人坐着最早一班的小客车到了县里,直接钻进了火车站那满是尿骚味和煤灰味的候车室。 去省城的票是硬座。这年头的绿皮车,那就是个移动的沙丁鱼罐头。 “哐当——哐当——” 车轮撞击铁轨的节奏单调而沉闷,像是重锤一下下砸在人的太阳穴上。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:汗馊味、劣质旱烟味、臭脚丫子味,还有那不知是谁家孩子拉在裤兜子里的屎尿味,混在一起发酵,能把人的天灵盖给顶开。 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,日头毒辣地挂在天上,车厢里就像个巨大的蒸笼。 李山河靠在窗边,身上的白衬衫已经湿透了,贴在前胸后背上。 他手里夹着根大前门,没点,就那么在指间来回转着。 那扇车窗的卡槽早就锈死了,他费了半天劲才推上去一条缝,灌进来的风里全是煤渣子,打在脸上生疼,但也比闷死强。 “二叔,你说那安德烈是不是想黑吃黑?” 第(1/3)页